朱慧卿作（新华社发）近年来，网络传销因其点多面广、隐蔽性强、变化迅速而日益猖獗。政府监管部门应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和大数据来提升打击传销的能力，在行动指挥、线索派发和数据分析方面发挥应有的作用。如：探索建立网络传销技术监测与分析机制，对传销组织的运作模式、资金流转方向、网站设立、人员加入流程、参与人员情况等多项证据，实现科学监控，及时发现线
“只需缴纳3400元注册成为会员，就可加入环球旅游俱乐部，之后每月支付380元的会员费，就能享受低价环球梦幻之旅，发展会员还能赚钱免费旅游”。最近，一家名为“WV梦幻之旅”的旅游机构在朋友圈、微博刷屏。很多接触过“WV梦幻之旅”的人都有一种疑问，这种边旅游边赚钱的行销方式靠谱吗？对此，《经济日报》记者进行了调查。
“WV梦幻之旅”——
称月交60美元免费环游世界
WV全名为“WorldVentures”，是美国一家旅游营销公司，以低价旅游为产品卖点，吸引人们入会。
记者通过“WV梦幻之旅”中文网站查询，联系到其在线顾问。这位顾问介绍说，WV旗下Rovia公司专注于旅游业已有28年，整合全世界优质旅游资源，向全世界几十万会员提供优质低价的梦幻之旅配套，会员可以享受4至5星级的旅游配套，但只需要付2至3星级的价格。
当记者想进一步了解“WV梦幻之旅”的销售模式，以及如何注册成为会员时，该顾问表示，他可以联系记者所在地区的团队负责人，让其一对一进行答疑解惑。
于是，记者添加这位负责人为好友，并对加入“WV梦幻之旅”表现出了极大兴趣。这位自称陈洁的负责人显得很主动，“您好，很高兴为您服务！WV是美国全球最大的旅游俱乐部，以直销手法发展会员，会员除享受低价甚至免费旅游，还可以发展会员带来被动收入……打字速度太慢了，如果可以的话，留个手机号，我可以给你打过去”。
按照事先约定，记者接听了陈洁的电话，“只要支付511美元的入会费就可以成为‘WV梦幻之旅’的白金会员，随后每月支付60美元会员费就可以参加俱乐部的各种旅行套餐，走遍全球193个国家，玩遍超过100个全球最著名的旅游胜地”。
她解释说，511美元中的100美元是注册费，300美元返还到会员账户，下次旅游可以抵用，还有100美元是为自己预存的旅游基金，满一年之后可以抵用，11美元是当月的网络建设维护费，“相当于你花111美元即能成为白金会员了”。
陈洁还为记者推荐了一个名为“云海在线——梦幻之旅”的微信公众号，里面有关于“WV梦幻之旅”各种类型的视频。有的视频是推介“Dream Trips”有多好，只要成为会员，就能以最低的价格享受到高级度假体验，但画面中人们的手里都拿着一面印有“you should be here”的蓝色小旗帜。显然，这应该是“WV梦幻之旅”的口号。有的视频是讲述繁琐的奖金制度，只要推荐4位会员就能享受终身免月费待遇，采用对碰奖金方式获得提成等等。总之是推荐的人越多，赚的钱也就越多。
记者注意到，对于这些视频，不但听起来十分具有诱惑力，而且可操作性极强。先前询问的入会方式问题，在视频中也找到了答案——只要提供身份证正面照片、双面信用卡照片和手机号码，再转账缴纳511美元或者3400元人民币给发展人，就可以帮忙完成注册。
针对为何不能本人注册以及安全性如何保证等问题，视频中也给出了解释：这么大的美国公司，最注重信誉和口碑。他们的所谓网络版本电子协议书，类似于很多网站注册时的“同意”或者“不同意”，没有专门的协议。另外，之所以需要发展人帮你注册，是因为你是他发展的一个新会员，新会员必须要在他的账号里注册，生成新的会员编号，这样系统才能识别这个会员是他发展的。
网友吐槽——
其实就是一场骗局
剥开低价旅游的外衣，所谓“梦幻之旅”其实就是一场骗局，利用新投资人的钱向老投资者支付利息和短期回报，以制造赚钱的假象进而骗取更多的投资。有专家指出，这种营销模式，一旦达到一定的数量瓶颈后，老会员定期回报难以维持，则会出现问题，甚至老板卷款潜逃。
在百度贴吧，一位参与过“WV梦幻之旅”的网友吐槽说，表面看，投资3400元不算多。加入之后，就被“WV梦幻之旅”设置的“陷阱”一步步带进了不归路。虽然在最开始入会的时候会员有很多机会退出，但是很多人都被上线的“花言巧语”迷惑住了。再加上，如果连续6个月不缴月费，账户被注销，无法激活这个紧箍咒，会迫使会员拼命地去拉下线。
这位网友透露，“WV梦幻之旅”吸引社会底层民众的第一步是问大家：喜欢旅游吗？喜欢每年去1至2个国家免费旅游吗？第二步问：喜欢出去旅游的时候还可以赚钱吗？这样的提问诱惑性相当大，再加上介绍人的忽悠和煽动，会让许多人加入其中。
曾经加入过“WV梦幻之旅”的王斌告诉记者，在“WV梦幻之旅”官网上，性价比高的旅游路线根本没有多少，而且每条线路都有限定的人数，与当初宣传的享受低价格高质量的旅游服务完全不符。这种感觉就像是传销，根本不是一家卖旅游产品的公司，更像是在卖会员这一身份，低价旅游产品只是用来吸引人加盟成为会员。
不仅是普通网友感到受骗上当，“WV梦幻之旅”还盗用一些明星和单位的影响力，招揽客户。
7月15日，影视演员黄渤微博发出律师声明称：北京星权律师事务所接受影视演员黄渤先生、关之琳（本名关佳慧）女士、马苏女士、歌手萨顶顶女士的联合委托，就目前相关网络平台及用户擅将他人与4位艺人合影，并以“黄渤、关之琳、马苏、萨顶顶……助阵/加入WV”作为噱头，以“you should be here”作为标语，大肆宣传自称“WV梦幻之旅”的组织。4位艺人在应邀与他人合影时并不知情，且4位艺人均未与“WV梦幻之旅”组织有过任何合作，亦未助阵或加入该组织。为维护4位演员的合法权益及避免更多人上当受骗，特发声明。
旅游卫视也发出特别声明，“WV梦幻之旅”在其网站上宣称的，所谓旅游卫视全程直播报道“WV梦幻之旅”的新闻，都是虚假信息，与旅游卫视毫无关系，旅游卫视与“WV梦幻之旅”也没有任何合作关系。
多方求证——
旅游业尚未进入国内直销范围
记者注意到，这个“WV梦幻之旅”旅游机构是2014年开始兴起，目前在国内多个城市发展迅猛，会员团队难以计数，北京华彩、珊瑚系统、路老师团队等都是比较著名的WV团队，会员数量动辄过万。而这些会员正通过微信等移动社交平台不断吸纳新会员，发展速度惊人。
然而，虽然“WV梦幻之旅”会员众多，且一直声称是直销企业。但经记者求证国家旅游局，该局监督管理司负责人表示，目前国内没有批准一家旅游直销企业，而且短期内也无此打算。
记者还查询了商务部网站发现，截至今年10月共有60多家企业获得直销牌照，而在商务部直销行业管理系统中并没有“WV梦幻之旅”、世界环旅集团的名字，甚至没有任何一家旅游公司。记者在最新申请牌照的企业名单中，也未看到其踪影。
商务部有关负责人告诉记者，根据《直销管理条例》和商务部、工商总局2005年第72号公告，申请直销企业，需要具备2000万元保证金，8000万元注册资本，在中国大陆需要有生产基地等条件；直销企业可以直销方式销售本企业生产的产品以及其母公司、控股公司生产的产品，直销产品范围包括：化妆品、保健食品、保洁用品、保健器材、小型厨具等五大类，直销产品应符合国家认证、许可或强制性标准，旅游业尚未进入直销的经营范围。
同时，商务部还对直销和传销作出了明确解释。直销是合法经营行为，以“单层次”为主要特征，通过面对面的方式，推广有价值的产品。传销是非法经营行为，以“拉人头”“入门费”“多层次”“团队计酬”为主要特征。企业开展直销应当取得《直销经营许可证》，但《直销经营许可证》仅说明该企业有资格从事直销经营，不是区分直销与传销的依据。
有专家表示，即便是像“WV梦幻之旅”此前所宣传的直销牌照正在申请中，但在没有申请下来之前，依然不可以经营。就像旅行社的执照在没有办下来以前，声称现在正在申请，就开始经营业务，那是不行的。
多省发布警示——
“WV梦幻之旅”涉嫌传销
事实上，“WV梦幻之旅”的快速蔓延已经引起国内多个省份和相关部门的重视。
今年11月12日，在2015年全国工商系统网络传销监测查处工作座谈会上，分析了“WV梦幻之旅”等网络传销案件定性及查处有关问题，这些传销名为投资加盟，提供服务，实为交入门费、拉人头的传销活动，并且此类传销活动无不设计巧妙，包装诱惑，又依托网络媒体的虚拟性，发展迅速，波及人群更加广泛，这类传销不仅社会危害和影响巨大，而且还增加了执法的难度和复杂性。即便如此，会议一致认为，务必彻底铲除“WV梦幻之旅”等网络传销。
今年9月，根据市民小周的举报，江苏南京警方依法查获了以拉人头、缴纳会费形式诈骗钱财的“WV梦幻之旅”南京梦幻之旅办事处，抓获11名传销骨干。经查，自2014年6月以来，该集团营销总监陈某某等人以该手段发展下线会员，仅南京地区发展会员已达12层级500余人。其中，陈某某个人即发展会员达200余人，获利数十万元。
其实，早在今年3月10日，江西省旅游质量监督管理所曾发布警示称：最近全国旅游质监系统通过监控发现，有个名为“WV梦幻之旅”的涉嫌传销组织在全国各大城市渗透。该组织以美国公司为背景，并未取得我国旅游经营许可，也没有向任何部门申请直销牌照，通过入会费、拉人头、层层分红等金字塔营销模式发展会员，不仅严重扰乱旅游市场的正常经营秩序，而且涉嫌网络传销诈骗，给社会稳定带来不利影响，旅游消费者切勿陷入传销陷阱。
对于“WV梦幻之旅”的运营模式，上海市德尚律师事务所甘国龙律师此前曾明确表示，仅从发展下线来获取利益的这个特征来看，就可以认定是传销。
北京旅游学会副秘书长刘思敏曾对媒体表达过自己的担忧。他认为“WV梦幻之旅”可能是一场由不法分子精心设计的骗局，利用中国人对于环游世界的向往，将其变成一场终将破碎的“旅游梦幻”，具有典型的传销性质。
刘思敏说，他身边也有朋友上当受骗了，最后只能注销银行卡以免被扣费。他希望大家能够保持理性，并呼吁相关执法部门立即行动起来，以防更多人被坑害。(经济日报记者 郑 彬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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